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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甚矣吾衰矣

作者:辛弃疾   朝代:

甚矣吾衰矣。

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馀几。

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问何物、能令公喜。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

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

江左沈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

回首叫、云飞风起。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知我者,二三子。

这是一首极富个性色彩的词作,作者以不无夸张的笔法,塑造了一个以酒中仙、诗中狂为其特征的,具有独特个性的艺术形象。 上片主要写自己生活状况之无聊、寂寞、苦闷,下片则通过与陶渊明相比,抒发不能像陶渊明那样去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的无奈和苦闷。 这首词熔写景、抒情、议论于一炉,用典极灵活,而又不隐显难定。表面说的是与渊明相较,内里则极写自己之不合流俗而又愤世嫉俗;言外有千重意思,却无一字露于外。周必大谓辛词“挥洒落拓,能迅速入化境”(《二老堂诗话》),于此词亦可见一斑。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馀几?”慨叹平生的交游凋零零零落,只留下屈指可数的几个。往昔之欢笑,早已烟消云散,今日之独悲,难免愁从中来。万事莫过于强欢一笑,而今却一笑难求。“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这两句是“自嘲”之语。“白发空垂”是杜甫《秋述》诗“已悲白发双茎擢”和李白《秋浦歌》“白发三千丈”的意思,由于表达方式的不同,兼之诗人感情的差异,因而既有老之将至的悲哀,又包含垂老之年的孤独感。“人间万事”,极言之人事纷繁,多所厌弃;但唯独笑这一件被万人所恶之事却不能忘怀。“问何物、能令公喜?”以设问句式强言自己见事极多,转觉世事扰扰干戈之后,倒也罢了。唯独这青山见我多愁善感,愈发显得妩媚可爱。青山无情而人却有情,“情与貌,略相似。”青山不老而人先白头,是令人最不喜不乐的事,然而诗人偏说二者相像,“一笑”领下三句,笔力既挺拔又浑厚。“一尊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诗人借自己与陶渊明并肩而比的情形来表现自己此时的心境。“停云”指陶渊明的《停云》诗。诗人见到东窗里的明月和清风,想到自己与陶公当年作诗比邻而相悦的情景,不觉喜上心头。“江左沉酣求名者”以下六句,以议论为主,“回首叫云飞风起”,笔力千钧。诗人慨叹那些醉生梦死的无识之辈,既不能欣赏浊酒中的妙理趣趣,又不能领略诗人此刻的心境。这番议论是极有道理的。但无论对当政者或对那些昏庸者都言辞激烈地表示了自己的轻蔑之情。 结尾二句:“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笔锋转向豁达乐观。“二三子”当指志同道合者。言只要与知己相从,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首词熔铸古今描绘了一位外表与内心都十分洒脱的狂士形象。通篇为独白式的内心自叙,以自己独特的语言艺术,表达了自己孤介傲岸的个性特征和内心世界。 此词是辛词名篇之一,艺术上甚为成功。词中化用典故较多而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天成。在表达上既有议论,又有抒情、描写、造语生动新鲜、饶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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